新疆两年兵,重走父辈路
“我退伍后,有人说我是在军营傻站了两年,但我一直很骄傲,我干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。”
“向右看齐!”卢海军的口令响彻在第六运动场上空,他面对着砺剑班的队员,身姿挺拔,眼神坚定,面容严肃,仿佛他此刻并非身在重庆的大学校园,而是仍站在远在新疆的军营。他说:“看这些队员们,就像看到了三年前毅然决然选择参军的自己,都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,对‘当兵’这件事有着很单纯的热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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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海军的爷爷卢国新1970年参军,1978年转业到公安系统。他的父亲卢里发1991年也参军入伍,在新疆当了三年的义务兵,1994年退役。卢海军就是在这样一个军人家庭中长大的,他说:“平时经常听父亲谈他在军队的那些事儿,每当我无聊时都会拉着父亲讲部队里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我很清楚地记得,有一次我和父亲聊到他身上的伤,父亲说他当年参加师部大比武的时候,护具不小心脱落,导致他摔倒在地受伤,直接住进了医院。”卢海军说,“我当时听完心里闷闷的,很难受。但父亲在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,神态很放松。他告诉我,只要是军人,就不可能不受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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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山里,很多孩子读完初中,就辍学出去打工,或待业在家。因此,作为在山里第一个考上211大学的人,卢海军被老家的人视为“全村的希望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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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海军说:“走的时候我很激动,一直都听父亲说新疆的故事,这次终于能亲自去体验一把了。父亲当年退役的时候可能都没想到,24年后他的儿子也走上了参军入伍的路。”
三天四夜的绿皮火车行对卢海军而言有点难熬,他的身材跟同行的人比起来几乎算得上瘦弱,像这样坐长途火车赶路使他开始渐渐吃不消。车厢里满满当当挤着同在军旅路上的年轻人,行李放不下只能堆在椅子上,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躺在狭窄的过道上,身体紧挨着身体,上厕所唯一的办法就是踩着人走过去。
卢海军笑着回忆称;“我记得当时晚上和几个同行的小伙靠在一起睡,迷迷糊糊地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踩了好几脚,也看不清是谁踩的,后来我们都习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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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海军在新兵连待了三个月。 体能、队列、纪律是新兵连的主要训练内容,日复一日,但卢海军说: “我并不觉得枯燥,每一天都扎扎实实地打着基础,很拼命地练。 ”最终他从一个略显瘦弱的小兵变成了连里的体能拔尖份子。 在下连时,卢海军被分到了新疆武警总队某执勤支队。
在离开新兵连的火车上,卢海军被告知自已要去的地点是和田墨玉县,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旁。他说:“我从来没有去过和田墨玉,心里很忐忑,不知道未来会怎样。”
身体适应了环境,心也开始慢慢融入。像哥哥一样的班长、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、各个民族的同胞,这些都渐渐冲淡了卢海军对家乡的思念,因为部队成了他的第二个故乡。
也许在旁人看来部队的生活太过单调,但是用卢海军的话说:“我的生活每一天都是被填满的,哪里有时间去思考单不单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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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8月29日,卢海军为期两年的部队生活正式宣告结束。现在的他带着怀念说:“在正式退伍的前几天,我一点也没有要离开部队的伤感。但当真正到了29日,当指导员站在我们面前宣读退役名单、老班长从我的身上摘下军衔时,我的眼泪就彻底控制不住了。”
身边是一个个来拥抱的战友,四周是夹道欢送的新兵,望着即将告别的军营,卢海军感慨万千。他说:“短短两年时间,我在这里把之前没干过的事儿都干完了,把前半生要流的汗都流完了,很值,真的很值!”
▲图为卢海军和战友,左侧为卢海军
在离开营地的车上,两侧的街景飞逝而过,卢海军感叹道:“我当时看着窗外,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播放着过去两年的所有,从最初的不适到最后的不舍,边想着就边哼起了我们新疆总队都会唱的那首军歌。”
“风云放眼看,壮志立在心。居安思危紧握枪,重任担在肩。霜晨站好岗,月夜执好勤。战备不懈为和平,四季绿如春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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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9月,退役后的卢海军回到了西南大学经管院,重新当起了大一学生。卢海军直言:“在部队的两年时间让我基本上脱离了外面的一切,营地像个围城,把我牢牢地框在里面,当我走出来才发现,世界已经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。”
卢海军有些无奈地说:“重回大学这个圈子,我的言行、心态等等方面,都和周围的同学们格格不入,跟他们在一起我就像个哑巴。”好在,砺剑班的组建给了迷茫的他一个归属。2020年10月1日,第一届砺剑班正式成立,卢海军是训练组副组长。
砺剑班实行的是“准军事化管理”制度,日常训练较为严苛,一周有六天都在训练。卢海军在训练的第一天告诉队员们:“我们砺剑班,是因为热爱,所以才来!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,你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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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砺剑班的存在让卢海军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,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军营。他谈起那两年:“总觉得那像一场梦,又觉得所有的画面都很清晰。”直到现在,在与记者对话时,卢海军依然能准确地回忆出很多微小的细节。
谈及未来打算,卢海军想考研,然后重新回到他最熟悉的部队,回到他梦中的军营。卢海军说:“哪怕再苦再累,只要穿上这身迷彩服,我就会永远铭记自己是一名战士,永远为此而骄傲。